再细细端详,印章下还有一行字:“今以百金购得南唐徐皋真迹《游鱼图》,其前有宋徽宗瘦金体亲笔题识,计十字,字字千金。”
“呀,这画还被张丑老前辈收藏过!”
张丑之印的印章主人自然就是张丑了。
张丑不是现代人,而是明代人。
这位收藏界的前辈虽然比不上收藏巨擘项元汴名气那般大,但也是明代名副其实的顶级大收藏家,同时也是着名的大鉴定家。
书画鉴定四步:观神韵,考流传,辨纸绢,识临仿就是这位老先生开创的。
现在的书画鉴定师鉴定字画时基本也是按照这几步走。
他所着的《清河书画舫》《真迹日录》等数部着录,其上有很多书画鉴赏知识对后来的鉴赏家影响很大。
张丑并不丑,本来张丑也不叫这个名字,他本名谦德,字叔益,是在十岁那年又改的名字。
据说他是丁丑年出生,并且他父亲张应文收藏有一枚战国时期齐国着名谋士张丑的印章,所以为其改名为丑字。这里面也有期盼儿子健康成长的意思,一般来说,给儿子起名丑、剩、拴这类名字,多是期盼孩子健康长大,所谓名轻者,福多也。
张丑出生于书香世家 收藏世家,其祖上与明代书画大师多有交情。
曾祖与沈周,祖父与文徵明都是好友,尤其是张家与文家,更是通家之好。
张丑在《清河书画舫》中有提过,“吾家自高、曾以来,世有画癖,先子茂实与寿承,休承,称莫逆交,故评定国朝名公书画,万不失一。”
这话说得非常霸气。
意思就是,张家自张丑的高祖与曾祖起就喜欢书画,其父亲与文徵明的两个儿子文彭文嘉关系非常好,所以鉴定所有明代着名画家的书画从来都没有打过眼。
整个张家号称:“家藏珍图法墨,甲于吴中。”
张丑自幼聪慧,十几岁就中了秀才,但他官运不怎么好,考举人屡试不中,于是不再抱功名之想,跟祖辈一样,开始研究收藏书画古玩,终成一代书画收藏、鉴赏、着录大家。
张丑家字画比较着名的有,陆机的《平复帖》,王羲之的《二谢帖》,王献之的《中秋帖》,张旭的《春草帖》、颜真卿的《刘中使帖》,宋徽宗《梅花鹃鹤图》、黄庭坚《伏波神祠诗》,米芾《宝章待访录》等等,基本所有字画名家的作品他家都有收藏。
包括展子虔的《游春图》与李成的《层峦萧寺图》也被张家收藏过。
“有宋徽宗的题识又有张丑的收藏印,这幅画是徐皋真迹已经不用再有任何怀疑。”
看到这里,沈愈朝韩元春露出一个笑容,“恭喜春哥了,这幅《游鱼图》实属徐皋真迹无疑!别管是不是你的画,这都是一件好事,不过你最好把这画交还给那位与韩老交情莫逆的叔伯,这种级别的画已经不能在这坊市里卖了,比较安全的是上拍卖会,最好是书画专场的拍卖会。”
讲到这里,沈愈顿了顿,“春哥,若是可以的话,我希望你能为我引荐一下这幅画的持有人,我想跟他老人家谈一谈,希望能将此画在高古上拍。”
董老这次拍卖会结束后就会把公司转给家族里的晚辈经营,股份则是全部转给董芸儿,从此只做甩手掌柜。
既然如此,不如争取把这幅画交给高古拍卖。
高古下个月会举办一场顶级的书画专场拍卖会,若是这幅徐皋的《游鱼图》能上拍,那定会为这场拍卖会增色不少。
要知道南唐的画,那也是唐画啊!
这一刻,沈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,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处处为裴玉琴着想了。
韩元春闻言,面色更加的古怪起来,“老弟啊,这画我那位叔伯已经说了,只要你能鉴定出这是南唐徐皋的真迹,并且亲口对我说出来,那这幅画他老人家就送你了,另外,我那五万块钱的提成得你掏。”
“啊?”面对韩元春伸过来的手,沈愈直接懵圈。
开玩笑呢?
这幅画纵然修补了很大一部分,但随便找个拍卖会上拍也能卖个三四千万,碰到喜欢唐画的,给个六千万 也不是什么问题。
对方疯了吗?
“不知道这位前辈叫什么名字?”深吸一口气,沈愈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。
“他老人家你肯定认识,就是东江收藏协会的会长,林庆之,林伯。”
……
在沈愈将画收好时,张启运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着手里那件所谓的汉代玉蝉。
见此,沈愈直接走了过去,“张先生,你手里这玉蝉是件赝品不用看了,对了,我个人感觉你不需要把我当成竞争对手。”
说到这里,沈愈看了眼张启运,两人眼神对视,沈愈发觉对方眸子里突然涌出一丝傲然之色。
沈愈知道对方是误会了,还以为自己是来说和的,于是摆了摆手,“别误会,我并不是说你比我厉害,而是说你不如我,如果你想拿我当成你在滨海收藏协会进阶的梯子,那你真是选错对象了。”
比试归比试,都是为彼此的协会出力,也为了自己更好的出人头地,这其实没什么,很正常的一件事。
但刚才张启运过来想竞价这幅游鱼图,沈愈就知道对方是故意找事了。
诚然,寻宝坊市中的古董是价高者得,但这个张启运连画都没看,就说画不错,这不是找事还能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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